第五百五十八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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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輪椅上的顧老爺子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原本守在外面的保鏢一臉想攔又不敢攔的為難表情。
顧言之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保鏢，“我記得我給你們的命令是沒有我的允許，任何閑雜人等都不準進來。”
保鏢團的當班組長為難的低著頭，說道：“十分抱歉顧先生，顧老爺子說如果不讓他進來。他就在門外吞槍自殺。”
葉閃臉色微變，顧言之則是看了一眼顧老爺子，發現他手上果然拿著一把手槍。
顧老爺子冷道：“我如果再不過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就要被人拱手讓出去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在這裏死了痛快。”
顧言之沒說話，舉步朝顧老爺子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與他對視片刻之後蹲在他身前，伸手就想去拿顧老爺子手上的槍。
顧孟冬眼疾手快的攔住了他。他一手按在槍柄上，對顧言之怒道：“你這個不孝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是不是要毀了整個顧家你才開心！”
顧言之看都沒看他一眼，手腕輕巧一轉，兩只手指搭在顧孟冬的手腕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按了手腕的什麽地方，顧孟冬頓時覺得整個手臂又酸又麻，他大叫一聲想用力甩開顧言之的手，可對方的手就像是一把鉗子似的，緊緊地夾在了他的手，不管他都怎麽甩都甩不脫。
顧孟冬的手臂酸麻難當，不過短短十幾秒，他就難受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你給我松手！”顧老爺子又驚又怒，一時情急就下意識把槍舉了起來，槍口正對著顧言之的胸口。
“顧言之，我讓你松手聽見了嗎！”
在顧老爺子舉槍的時候，葉閃反射性地想要擋在顧言之身前，被顧言之展臂給攔了下來。
他面對顧老爺子的槍口不閃不避，一只手依舊鉗著顧孟冬的手腕不放，另一只手則慢慢的放在了顧老爺子的槍身上。
他的舉動讓顧老爺子瞳孔巨震，咬著牙說道：“你真的以為我不敢開槍是不是？”
顧言之深深的看著顧老爺子。
“爺爺。”他開口道，聲音嘶啞疲憊：“卿卿生病了，只有那半塊玉佩可以救她。我跟你保證，只要她痊愈，我一定會重新把顧氏拿回來，甚至我也可以重新建立一個新的，比現在還要強大的顧氏。”
所以，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攔著他，更加不要妨礙他。
在說這些時他的語氣依舊很冷淡，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神和表情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冷硬。那些冷酷和暴戾融化以後，露出了他心底深藏的痛苦和絕望。
雖然只有那麽一丁點，雖然只有那麽一瞬間，但這確實是他在向自己唯一認可，曾經親近的親人示弱和求救。
他已經不堪重負，就算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和支持，也只希望自己的親人不要妨礙他。
可顧老爺子並沒有看出他的脆弱——或許他看出來了，但對此時的顧老爺子來講，顧言之的這點脆弱反而助長了他的氣勢。
在顧老爺子的心底，終於又隱隱找回以前顧言之還很小，還需要依靠他時的優越感和滿足感。
這一刻他不在乎顧言之是不是在痛苦中掙紮，他只想著能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再一次拿回自己的權威。
“你以為創辦一個公司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嗎？你知道我為了把顧氏發展成現在這樣，這麽多年我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嗎？！現在你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想把它拱手讓人，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個爺爺？有沒有想過這個家？！蘇雲卿生病那就找醫生治啊，治不好那也是她的命，你拿我的顧氏去換她的命，你是不是瘋了？！”
“我不會讓顧氏白白的被人拿走。”顧言之一字一句的說道：“爺爺，你知道我的能力，我既然敢這麽做，總有一天我就敢把顧氏再拿回來！”
他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讓在場的人都非常震驚的話。
“如果爺爺你今天能先回去，等卿卿好了之後，我願意等我拿回顧氏之後，把手上的股份和財產分一半給顧孟冬和顧洛。如果我創建了新的公司，那麽這個公司有一半的股份，都是他們的。”
鳳凰初啼 563 就這樣抱著我
可惜顧言之的退讓並沒有換來他想要的結果，顧老爺子皺著眉沈默不語，顧孟冬則像是以為自己拿捏住了顧言之一樣，趾高氣揚地說道：“你把建立一個公司說成跟過家家似的，你能有現在的地位，現在的成績，都是老爺子給你事先鋪墊好的！好，就算你有這個本事，能夠再建一個顧氏，可誰知道要等多久？是不是得等到我七老八十，頭發白了，牙齒掉光了才能等到？還是說到我死那天我都看不到？”
“像你這麽廢物，一輩子只能靠著爺爺，當然是想象不到我到底能夠做到什麽地步。”顧言之眼神冰冷，剛才好不容易才顯露出來的一點脆弱早在顧老爺子開口時就被嚴嚴實實的重新收了起來。
他眼瞼低垂，原本按在槍身上的手指開始收攏，慢慢的把槍握再了手心。
“爺爺。”顧言之俯下身，輕聲道：“槍不是這麽用的。”
“什……”顧老爺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手上一輕，上一秒還握在自己手裏的槍此時已經出現在了顧言之手裏。
顧孟冬和顧洛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顧言之把槍從顧老爺子手上奪過來，輕巧的在他手心轉了個圈之後重新對準了他們。
顧孟冬，顧洛，顧欣柔面露驚懼，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向逸晨雖然臉色蒼白，但反而上前半步，握住了被自己子女孫子就在原地的顧老爺子的輪椅把手。
顧言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顧孟冬身上。
“顧言之！”顧孟冬虛張聲勢的喊道：“我警告你，你別亂來！我好歹是你老子！這是你爺爺！把你養到這麽大，你就這麽對我們？！你這個白眼狼！養不熟的畜……”
顧孟冬的話還沒說完，不然同套房裏飛出一只拖鞋，正好砸在他的腿上。
所有人都被這個天外飛鞋給驚到了，順著拖鞋飛過來的方向一看，只見趙英英扶著蘇雲卿站在病房門口，一只腳還是光著的。
蘇雲卿瘦削蒼白的臉龐雖然不覆當初的光彩照人，但她精致的五官配上這副嬌弱無力的神情，另有一種驚人的病態美。
只是這個病美人此時卻相當不友好，她緊緊攥著趙英英的手，大半的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讓她支撐著自己。
“滾。”她輕輕吐出一個字，兩只眼睛明明已經看不見了，卻仍是準確的“看”向了顧孟冬和顧洛的方向，莫名的讓他們倆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蘇雲卿一出現，顧言之就再也沒有心思管其他人。
他快步來到蘇雲卿身邊把人抱進懷裏，用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神情和語氣輕聲細語道：“怎麽突然起來了？有事叫我一聲不就行了？”
蘇雲卿放心的靠在他懷中，輕聲道：“他們在說你。”
蘇雲卿的話莫名的讓顧言之眼眶一熱，心臟像是被什麽不輕不重的紮了一下，又酸又軟，但若是輕輕捏一下，裏面又會潺潺的流出蜜來。
有人對他的示弱和求救視若無睹，也有人會因為旁人多說他一句兒怒不可遏。
他以前所沒有的，不曾感受過的情感和溫暖，都在蘇雲卿身上得到了補償。
“是你扔我的？！”顧孟冬惡狠狠的指著蘇雲卿，跳腳道：“還說什麽自己重病在床，我看你根本就是在騙錢！就是想要騙我們顧家的財產！”
“臭老頭你閉嘴！”趙英英大罵道：“鞋是我扔的！因為我看不慣有人心腸黑嘴巴醜！雖然身為別人的爸爸卻沒有半點爸爸該有的樣子，對自己的兒子兒媳不聞不問，有好處了才知道來找自己兒子，來逼自己兒子！你這是什麽爸爸？我呸！”
“臭丫頭你說什麽？！”
“我說有人不要臉！全國，不，全世界誰不知道你顧孟冬就是顧家最廢物那個！廢物到顧老寧願等孫子長大也不願意把家產交給你！”
趙英英從以前就想罵顧孟冬了，顧言之在醫院躺了那麽久就沒見他來看過一次，等人醒了又巴巴的跑來告訴顧言之他把小三的兒子帶回家了，還要顧言之跟對方好好相處，生怕氣不死顧言之。
做人爸爸做到這個份上，趙英英作為路人都看不下去。
“以前靠老子現在靠兒子，還陰陽怪氣，我真是佩服你的臉皮怎麽就能這麽厚！感情您的廢物程度是跟你臉皮是成正比的對吧，是不是人越廢物就臉皮就越厚啊？”
“你閉嘴！閉嘴！”顧孟冬氣的渾身發抖，奈何他實在不會跟人打嘴炮，抖著手指指了趙英英半天也憋不出下一句。
“哪裏來的野丫頭，沒有半點家教！”顧老爺子沈聲怒道：“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無關！”
趙英英他們翻了個大白眼。“顧老先生你別怪我說話直，在我看來你們家唯一有人情味兒的就是顧先生。要說教養，你那幾個子女加起來還沒人家雲卿一個手指強，至少她知道尊重別人，也知道怎麽愛護和保護自己的家裏人。”
“把她給我趕出去！”顧孟冬聽不下去了，用力推了旁邊一個保鏢一下，“趕出去！”
在他們爭吵時，蘇雲卿就靠在顧言之的肩膀上，眉頭緊皺。她的身體很虛弱，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無聲無息的蠶食著她的生命。
“讓他們走。”蘇雲卿的聲音很輕，“我不想見到他們。”
顧言之低下頭，心碎而溫柔的在她額角輕輕一吻。
“好。”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言之一手用力捂住蘇雲卿的耳朵，將她緊緊的抱在自己懷中。另一只手則舉了起來，在所有人震驚恐懼的目光中毫不猶豫的朝著顧孟冬的方向開了一槍。
顧言之的槍法很準，子彈從顧孟冬耳朵擦邊而過，顧孟冬甚至能聞到子彈擦過頭發時燃燒的那種硝煙味。
他整個人僵在了那裏，一動都不敢動，臉色白的跟醫院的墻有得一拼。
任誰都沒想到顧言之竟然真的會朝顧孟冬開槍，一時間滿是俱進，就連顧老爺子都僵在那裏，滿臉震驚。
“滾。”顧言之語氣森冷，看著他們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葉閃是在在場這麽多人當中最快反應過來的，他連忙朝保鏢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合力把還在震驚中的顧老爺子幾人全都趕了出去。
顧言之不再看他們，他溫柔地把蘇雲卿輕輕抱起放回床上，然後在她額頭和唇角吻了吻。
“你不乖。”他啞聲說：“說好了乖乖躺在床上等我回來的，為什麽突然出去。”
蘇雲卿笑了，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臉上輕輕蹭了蹭。雖然她現在感覺不到顧言之掌心的溫度，但她還記得那種感覺。
“英英呢？”
顧言之回頭看了一眼，趙英英立刻十分識趣的退出房間，還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
“她在外面。”
蘇雲卿點點頭，又說：“顧大哥，你上來陪我好不好。”
顧言之當然不會拒絕，他掀開被子躺在蘇雲卿身邊，手臂則輕輕搭在她的腰上。
蘇雲卿似乎對這個姿勢非常不滿意，她在顧言之懷裏轉過身，先是拉過顧言之的一只手，從背後繞到前面捂住自己左耳，然後又把自己的右耳貼在顧言之的胸口上，這才消停。
這是剛才顧言之開槍時抱著她的姿勢。
這是一種絕對保護的姿勢。
其實剛才那把槍是戴著消音器的，聲音沒多大，可顧言之還是捂住了蘇雲卿的耳朵，生怕她受驚。
蘇雲卿當時被顧言之緊緊抱在懷裏，耳邊只能聽見他沈穩有力的心跳聲，每一次跳動都敲打在蘇雲卿的心上，在黑暗中讓她有種天地間只有她跟顧言之兩個人的錯覺。
很安全，也很幸福。
“就這麽抱著我，讓我聽聽你的心跳。”蘇雲卿閉著眼睛，喃喃自語。“不要放開我。”
顧言之眼睛赤紅，捂著蘇雲卿耳朵的指尖微微顫抖。
“好。”他輕輕吻著蘇雲卿的發頂，喉間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會一直抱著你。”
++
三天後，蘇雲卿失去了聽覺。
與此同時，那巖被人連夜帶到了京市。
－－－－－－題外話－－－－－－
++
怕你們打我，所以這章提前發。
看到那巖有安心一點嗎？
我真的是24k純親媽，信我！這波虐完沒了！！
鳳凰初啼 564 顏色好淡
顧言之幾乎忘了那巖的存在。
葉閃把那巖帶到顧言之和蘇雲卿面前，蘇雲卿已經聽不見了，她安靜的躺在顧言之懷裏，閉著眼睛，手被顧言之緊緊抓著。
見顧言之看過來，那巖有些害怕的躲在葉閃身後，目光不敢與顧言之對視。
葉閃把手搭在那巖肩膀上，輕聲說道：“叫顧先生。”
那巖抓著葉閃的褲腳，小小聲的叫了一句顧先生。
顧言之盯著他，突然問道：“你奶奶呢？”
那巖神色黯然：“阿嬤去找爺爺了。”
那老太太是在上個禮拜的深夜去世的。聽說走得很安詳，臉上沒什麽痛苦的表情。
在村支書和村裏人的幫助下，那巖辦完了那老太太的葬禮，然後就在顧言之留在那裏的人員的安排下進了京市，帶到了葉閃面前。
顧言之眼裏都是血絲，眼睛底下是濃重的黑色，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他說話的語氣依舊淡淡，但是看著那人的眼神卻讓那巖覺得害怕。
“你過來。”
那巖有些猶豫，葉閃在他背後輕輕推了一下，那巖，這才慢吞吞的走到顧言之面前。可他剛一接近顧言之就被對方用另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手腕，那巖驚叫一聲，小小的身子抖個不停。
“你奶奶曾經說過，你可以救她，對不對？”顧言之如同野獸一般惡狠狠地盯著那巖，那表情簡直就像只要那巖說一個不字，下一秒顧言之就能把他撕碎。
可那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救蘇雲卿。
事實上他剛剛見到蘇雲卿時也非常驚訝，不過是短短幾個月時間記憶中那個神采飛揚，健康元氣的漂亮姐姐竟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虛弱，憔悴，奄奄一息。
而且……
“她的顏色好淡。”那巖鼓起勇氣小聲說道：“跟上次不一樣。”
顧言之眼神一凜，抓著那巖的手越發用力，那巖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裏經得住顧言之的力氣。他慘叫一聲，只覺得手腕痛的像是要斷掉一樣。
葉閃見狀連忙把那巖從顧言之手中救下來，那巖立刻跑到葉閃身後緊緊抱著他的大腿，這次說什麽都不敢再看顧言之了。
“少爺。”比起那年夜閃其實更擔心的是顧言之的狀態。那巖的手就算真的受傷了，也有醫生能夠治，假以時日就會痊愈，一點後遺癥都不會有。
可顧言之的這個狀態遠比那巖的要危險許多，而且無人能醫。
除非蘇雲卿現在馬上痊愈，重新變回以前那個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她，不然……
顧言之對葉閃的話充耳未聞，只是冰冷的看著那巖。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顧言之說：“什麽叫做顏色很淡？”
那巖先是害怕的擡頭看了看葉閃，在對方鼓勵的目光下他才緊張的揪著他的褲腿，小聲說道：“阿嬤說那是靈魂的顏色。一個人的身體越健康，壽命越長，他靈魂的顏色就會越深。”
那巖艱難的用著他所知道的詞匯和語句來形容他所看到的東西。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跟阿嬤以外的人說過這些事。
早在他第一次跟阿嬤說自己可以看到“會發光”的東西時，阿嬤就十分嚴肅認真的告訴過他，絕對不可以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
阿嬤說，“除了自己，沒有人是可以真正值得信任的。”
但那巖莫名的就是覺得顧言之和是不同的。
“你的顏色很深，是藍色的，像我在書上看過的海。”那巖偏著頭，他雖然害怕顧言之現在的表情和眼神，可是很矛盾的是他覺得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可能是因為他靈魂的顏色雖然冰冷的，但同時也是安靜沈穩的。
“姐姐是白色的。很漂亮很漂亮的白色，會發光的白色。”從第一次見到蘇雲卿，那巖就覺得對方靈魂的顏色是他所見過的這麽多人的顏色當中最好看的一個。
可如今不過幾個月時間，卻變得黯淡無光，甚至像是風一吹就會散掉似的。
那巖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原諒，顧言之剛才抓著他的手不放，兇神惡煞的把他弄得很痛的事情。
他知道顧言之現在一定很傷心很傷心，因為他看到蘇雲卿的這個樣子，看到原本那麽漂亮的靈魂變得暗淡，他也覺得很難過。
“那現在呢？”顧言之聲音嘶啞，“現在她是什麽樣子的？”
“很淡。”那巖低著頭，難過的說：“也不發光了。”
“是嗎。”
過了許久，顧言之才輕聲說道。
“你能看到她靈魂的顏色，卻沒有辦法救她，是嗎？”
那巖低著頭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突如其來的愧疚和難過讓他快要哭出來了。
“對不起。”那巖有些哽咽道：“我不知道該怎麽救姐姐。阿嬤沒有告訴我。她只是說，讓我當你們身邊來。”
那巖年紀雖然小，但他自幼所經歷的事情卻比同齡人不值得要多的多少，又要艱難多少。他知道顧言之當初會答應收養他，除了因為這是蘇雲卿的希望之外，還因為阿嬤曾經跟顧言之說他可以救姐姐。
如果可以，那巖也很希望可以救蘇雲卿，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松開葉閃的褲腿，朝顧言之鞠了個躬。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救姐姐，你們也不用收養我了，我現在就回家。”
說著，他轉身就走，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顧言之淡淡說道：“我們收養你不是因為這個。”
從一開始顧言之就對那巖能夠救蘇雲卿這件事情並不抱有什麽希望。
假如那巖真的有這個本事，那為什麽他不救那老太太？而且當初那老太太這件事也說得很含糊，所以顧言之在那個時候就認為這不過是那老太太想讓他收養那巖而撒的謊罷了。
盡管從一開始就不抱有什麽希望，可是當聽到那巖的回答後，顧言之的心還是重重的沈了下去。
他抱緊蘇雲卿，低頭溫柔的在她額角輕輕一吻，通紅的眼睛裏是細碎的，溫柔的光。
“以後葉閃會照顧你。”
那巖咬咬唇，大著膽子問道：“那你呢？”
鳳凰初啼 565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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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保鏢，“我記得我給你們的命令是沒有我的允許，任何閑雜人等都不準進來。”
保鏢團的當班組長為難的低著頭，說道：“十分抱歉顧先生，顧老爺子說如果不讓他進來。他就在門外吞槍自殺。”
葉閃臉色微變，顧言之則是看了一眼顧老爺子，發現他手上果然拿著一把手槍。
顧老爺子冷道：“我如果再不過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就要被人拱手讓出去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在這裏死了痛快。”
顧言之沒說話，舉步朝顧老爺子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與他對視片刻之後蹲在他身前，伸手就想去拿顧老爺子手上的槍。
顧孟冬眼疾手快的攔住了他。他一手按在槍柄上，對顧言之怒道：“你這個不孝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是不是要毀了整個顧家你才開心！”
顧言之看都沒看他一眼，手腕輕巧一轉，兩只手指搭在顧孟冬的手腕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按了手腕的什麽地方，顧孟冬頓時覺得整個手臂又酸又麻，他大叫一聲想用力甩開顧言之的手，可對方的手就像是一把鉗子似的，緊緊地夾在了他的手，不管他都怎麽甩都甩不脫。
顧孟冬的手臂酸麻難當，不過短短十幾秒，他就難受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你給我松手！”顧老爺子又驚又怒，一時情急就下意識把槍舉了起來，槍口正對著顧言之的胸口。
“顧言之，我讓你松手聽見了嗎！”
在顧老爺子舉槍的時候，葉閃反射性地想要擋在顧言之身前，被顧言之展臂給攔了下來。
他面對顧老爺子的槍口不閃不避，一只手依舊鉗著顧孟冬的手腕不放，另一只手則慢慢的放在了顧老爺子的槍身上。
他的舉動讓顧老爺子瞳孔巨震，咬著牙說道：“你真的以為我不敢開槍是不是？”
顧言之深深的看著顧老爺子。
“爺爺。”他開口道，聲音嘶啞疲憊：“卿卿生病了，只有那半塊玉佩可以救她。我跟你保證，只要她痊愈，我一定會重新把顧氏拿回來，甚至我也可以重新建立一個新的，比現在還要強大的顧氏。”
所以，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攔著他，更加不要妨礙他。
在說這些時他的語氣依舊很冷淡，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神和表情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冷硬。那些冷酷和暴戾融化以後，露出了他心底深藏的痛苦和絕望。
雖然只有那麽一丁點，雖然只有那麽一瞬間，但這確實是他在向自己唯一認可，曾經親近的親人示弱和求救。
他已經不堪重負，就算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和支持，也只希望自己的親人不要妨礙他。
可顧老爺子並沒有看出他的脆弱——或許他看出來了，但對此時的顧老爺子來講，顧言之的這點脆弱反而助長了他的氣勢。
在顧老爺子的心底，終於又隱隱找回以前顧言之還很小，還需要依靠他時的優越感和滿足感。
這一刻他不在乎顧言之是不是在痛苦中掙紮，他只想著能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再一次拿回自己的權威。
“你以為創辦一個公司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嗎？你知道我為了把顧氏發展成現在這樣，這麽多年我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嗎？！現在你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想把它拱手讓人，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個爺爺？有沒有想過這個家？！蘇雲卿生病那就找醫生治啊，治不好那也是她的命，你拿我的顧氏去換她的命，你是不是瘋了？！”
“我不會讓顧氏白白的被人拿走。”顧言之一字一句的說道：“爺爺，你知道我的能力，我既然敢這麽做，總有一天我就敢把顧氏再拿回來！”
他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讓在場的人都非常震驚的話。
“如果爺爺你今天能先回去，等卿卿好了之後，我願意等我拿回顧氏之後，把手上的股份和財產分一半給顧孟冬和顧洛。如果我創建了新的公司，那麽這個公司有一半的股份，都是他們的。”
鳳凰初啼 563 就這樣抱著我
可惜顧言之的退讓並沒有換來他想要的結果，顧老爺子皺著眉沈默不語，顧孟冬則像是以為自己拿捏住了顧言之一樣，趾高氣揚地說道：“你把建立一個公司說成跟過家家似的，你能有現在的地位，現在的成績，都是老爺子給你事先鋪墊好的！好，就算你有這個本事，能夠再建一個顧氏，可誰知道要等多久？是不是得等到我七老八十，頭發白了，牙齒掉光了才能等到？還是說到我死那天我都看不到？”
“像你這麽廢物，一輩子只能靠著爺爺，當然是想象不到我到底能夠做到什麽地步。”顧言之眼神冰冷，剛才好不容易才顯露出來的一點脆弱早在顧老爺子開口時就被嚴嚴實實的重新收了起來。
他眼瞼低垂，原本按在槍身上的手指開始收攏，慢慢的把槍握再了手心。
“爺爺。”顧言之俯下身，輕聲道：“槍不是這麽用的。”
“什……”顧老爺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手上一輕，上一秒還握在自己手裏的槍此時已經出現在了顧言之手裏。
顧孟冬和顧洛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顧言之把槍從顧老爺子手上奪過來，輕巧的在他手心轉了個圈之後重新對準了他們。
顧孟冬，顧洛，顧欣柔面露驚懼，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向逸晨雖然臉色蒼白，但反而上前半步，握住了被自己子女孫子就在原地的顧老爺子的輪椅把手。
顧言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顧孟冬身上。
“顧言之！”顧孟冬虛張聲勢的喊道：“我警告你，你別亂來！我好歹是你老子！這是你爺爺！把你養到這麽大，你就這麽對我們？！你這個白眼狼！養不熟的畜……”
顧孟冬的話還沒說完，不然同套房裏飛出一只拖鞋，正好砸在他的腿上。
所有人都被這個天外飛鞋給驚到了，順著拖鞋飛過來的方向一看，只見趙英英扶著蘇雲卿站在病房門口，一只腳還是光著的。
蘇雲卿瘦削蒼白的臉龐雖然不覆當初的光彩照人，但她精致的五官配上這副嬌弱無力的神情，另有一種驚人的病態美。
只是這個病美人此時卻相當不友好，她緊緊攥著趙英英的手，大半的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讓她支撐著自己。
“滾。”她輕輕吐出一個字，兩只眼睛明明已經看不見了，卻仍是準確的“看”向了顧孟冬和顧洛的方向，莫名的讓他們倆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蘇雲卿一出現，顧言之就再也沒有心思管其他人。
他快步來到蘇雲卿身邊把人抱進懷裏，用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神情和語氣輕聲細語道：“怎麽突然起來了？有事叫我一聲不就行了？”
蘇雲卿放心的靠在他懷中，輕聲道：“他們在說你。”
蘇雲卿的話莫名的讓顧言之眼眶一熱，心臟像是被什麽不輕不重的紮了一下，又酸又軟，但若是輕輕捏一下，裏面又會潺潺的流出蜜來。
有人對他的示弱和求救視若無睹，也有人會因為旁人多說他一句兒怒不可遏。
他以前所沒有的，不曾感受過的情感和溫暖，都在蘇雲卿身上得到了補償。
“是你扔我的？！”顧孟冬惡狠狠的指著蘇雲卿，跳腳道：“還說什麽自己重病在床，我看你根本就是在騙錢！就是想要騙我們顧家的財產！”
“臭老頭你閉嘴！”趙英英大罵道：“鞋是我扔的！因為我看不慣有人心腸黑嘴巴醜！雖然身為別人的爸爸卻沒有半點爸爸該有的樣子，對自己的兒子兒媳不聞不問，有好處了才知道來找自己兒子，來逼自己兒子！你這是什麽爸爸？我呸！”
“臭丫頭你說什麽？！”
“我說有人不要臉！全國，不，全世界誰不知道你顧孟冬就是顧家最廢物那個！廢物到顧老寧願等孫子長大也不願意把家產交給你！”
趙英英從以前就想罵顧孟冬了，顧言之在醫院躺了那麽久就沒見他來看過一次，等人醒了又巴巴的跑來告訴顧言之他把小三的兒子帶回家了，還要顧言之跟對方好好相處，生怕氣不死顧言之。
做人爸爸做到這個份上，趙英英作為路人都看不下去。
“以前靠老子現在靠兒子，還陰陽怪氣，我真是佩服你的臉皮怎麽就能這麽厚！感情您的廢物程度是跟你臉皮是成正比的對吧，是不是人越廢物就臉皮就越厚啊？”
“你閉嘴！閉嘴！”顧孟冬氣的渾身發抖，奈何他實在不會跟人打嘴炮，抖著手指指了趙英英半天也憋不出下一句。
“哪裏來的野丫頭，沒有半點家教！”顧老爺子沈聲怒道：“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無關！”
趙英英他們翻了個大白眼。“顧老先生你別怪我說話直，在我看來你們家唯一有人情味兒的就是顧先生。要說教養，你那幾個子女加起來還沒人家雲卿一個手指強，至少她知道尊重別人，也知道怎麽愛護和保護自己的家裏人。”
“把她給我趕出去！”顧孟冬聽不下去了，用力推了旁邊一個保鏢一下，“趕出去！”
在他們爭吵時，蘇雲卿就靠在顧言之的肩膀上，眉頭緊皺。她的身體很虛弱，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無聲無息的蠶食著她的生命。
“讓他們走。”蘇雲卿的聲音很輕，“我不想見到他們。”
顧言之低下頭，心碎而溫柔的在她額角輕輕一吻。
“好。”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言之一手用力捂住蘇雲卿的耳朵，將她緊緊的抱在自己懷中。另一只手則舉了起來，在所有人震驚恐懼的目光中毫不猶豫的朝著顧孟冬的方向開了一槍。
顧言之的槍法很準，子彈從顧孟冬耳朵擦邊而過，顧孟冬甚至能聞到子彈擦過頭發時燃燒的那種硝煙味。
他整個人僵在了那裏，一動都不敢動，臉色白的跟醫院的墻有得一拼。
任誰都沒想到顧言之竟然真的會朝顧孟冬開槍，一時間滿是俱進，就連顧老爺子都僵在那裏，滿臉震驚。
“滾。”顧言之語氣森冷，看著他們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葉閃是在在場這麽多人當中最快反應過來的，他連忙朝保鏢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合力把還在震驚中的顧老爺子幾人全都趕了出去。
顧言之不再看他們，他溫柔地把蘇雲卿輕輕抱起放回床上，然後在她額頭和唇角吻了吻。
“你不乖。”他啞聲說：“說好了乖乖躺在床上等我回來的，為什麽突然出去。”
蘇雲卿笑了，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臉上輕輕蹭了蹭。雖然她現在感覺不到顧言之掌心的溫度，但她還記得那種感覺。
“英英呢？”
顧言之回頭看了一眼，趙英英立刻十分識趣的退出房間，還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
“她在外面。”
蘇雲卿點點頭，又說：“顧大哥，你上來陪我好不好。”
顧言之當然不會拒絕，他掀開被子躺在蘇雲卿身邊，手臂則輕輕搭在她的腰上。
蘇雲卿似乎對這個姿勢非常不滿意，她在顧言之懷裏轉過身，先是拉過顧言之的一只手，從背後繞到前面捂住自己左耳，然後又把自己的右耳貼在顧言之的胸口上，這才消停。
這是剛才顧言之開槍時抱著她的姿勢。
這是一種絕對保護的姿勢。
其實剛才那把槍是戴著消音器的，聲音沒多大，可顧言之還是捂住了蘇雲卿的耳朵，生怕她受驚。
蘇雲卿當時被顧言之緊緊抱在懷裏，耳邊只能聽見他沈穩有力的心跳聲，每一次跳動都敲打在蘇雲卿的心上，在黑暗中讓她有種天地間只有她跟顧言之兩個人的錯覺。
很安全，也很幸福。
“就這麽抱著我，讓我聽聽你的心跳。”蘇雲卿閉著眼睛，喃喃自語。“不要放開我。”
顧言之眼睛赤紅，捂著蘇雲卿耳朵的指尖微微顫抖。
“好。”他輕輕吻著蘇雲卿的發頂，喉間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會一直抱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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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蘇雲卿失去了聽覺。
與此同時，那巖被人連夜帶到了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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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們打我，所以這章提前發。
看到那巖有安心一點嗎？
我真的是24k純親媽，信我！這波虐完沒了！！
鳳凰初啼 564 顏色好淡
顧言之幾乎忘了那巖的存在。
葉閃把那巖帶到顧言之和蘇雲卿面前，蘇雲卿已經聽不見了，她安靜的躺在顧言之懷裏，閉著眼睛，手被顧言之緊緊抓著。
見顧言之看過來，那巖有些害怕的躲在葉閃身後，目光不敢與顧言之對視。
葉閃把手搭在那巖肩膀上，輕聲說道：“叫顧先生。”
那巖抓著葉閃的褲腳，小小聲的叫了一句顧先生。
顧言之盯著他，突然問道：“你奶奶呢？”
那巖神色黯然：“阿嬤去找爺爺了。”
那老太太是在上個禮拜的深夜去世的。聽說走得很安詳，臉上沒什麽痛苦的表情。
在村支書和村裏人的幫助下，那巖辦完了那老太太的葬禮，然後就在顧言之留在那裏的人員的安排下進了京市，帶到了葉閃面前。
顧言之眼裏都是血絲，眼睛底下是濃重的黑色，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他說話的語氣依舊淡淡，但是看著那人的眼神卻讓那巖覺得害怕。
“你過來。”
那巖有些猶豫，葉閃在他背後輕輕推了一下，那巖，這才慢吞吞的走到顧言之面前。可他剛一接近顧言之就被對方用另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手腕，那巖驚叫一聲，小小的身子抖個不停。
“你奶奶曾經說過，你可以救她，對不對？”顧言之如同野獸一般惡狠狠地盯著那巖，那表情簡直就像只要那巖說一個不字，下一秒顧言之就能把他撕碎。
可那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救蘇雲卿。
事實上他剛剛見到蘇雲卿時也非常驚訝，不過是短短幾個月時間記憶中那個神采飛揚，健康元氣的漂亮姐姐竟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虛弱，憔悴，奄奄一息。
而且……
“她的顏色好淡。”那巖鼓起勇氣小聲說道：“跟上次不一樣。”
顧言之眼神一凜，抓著那巖的手越發用力，那巖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裏經得住顧言之的力氣。他慘叫一聲，只覺得手腕痛的像是要斷掉一樣。
葉閃見狀連忙把那巖從顧言之手中救下來，那巖立刻跑到葉閃身後緊緊抱著他的大腿，這次說什麽都不敢再看顧言之了。
“少爺。”比起那年夜閃其實更擔心的是顧言之的狀態。那巖的手就算真的受傷了，也有醫生能夠治，假以時日就會痊愈，一點後遺癥都不會有。
可顧言之的這個狀態遠比那巖的要危險許多，而且無人能醫。
除非蘇雲卿現在馬上痊愈，重新變回以前那個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她，不然……
顧言之對葉閃的話充耳未聞，只是冰冷的看著那巖。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顧言之說：“什麽叫做顏色很淡？”
那巖先是害怕的擡頭看了看葉閃，在對方鼓勵的目光下他才緊張的揪著他的褲腿，小聲說道：“阿嬤說那是靈魂的顏色。一個人的身體越健康，壽命越長，他靈魂的顏色就會越深。”
那巖艱難的用著他所知道的詞匯和語句來形容他所看到的東西。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跟阿嬤以外的人說過這些事。
早在他第一次跟阿嬤說自己可以看到“會發光”的東西時，阿嬤就十分嚴肅認真的告訴過他，絕對不可以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
阿嬤說，“除了自己，沒有人是可以真正值得信任的。”
但那巖莫名的就是覺得顧言之和是不同的。
“你的顏色很深，是藍色的，像我在書上看過的海。”那巖偏著頭，他雖然害怕顧言之現在的表情和眼神，可是很矛盾的是他覺得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可能是因為他靈魂的顏色雖然冰冷的，但同時也是安靜沈穩的。
“姐姐是白色的。很漂亮很漂亮的白色，會發光的白色。”從第一次見到蘇雲卿，那巖就覺得對方靈魂的顏色是他所見過的這麽多人的顏色當中最好看的一個。
可如今不過幾個月時間，卻變得黯淡無光，甚至像是風一吹就會散掉似的。
那巖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原諒，顧言之剛才抓著他的手不放，兇神惡煞的把他弄得很痛的事情。
他知道顧言之現在一定很傷心很傷心，因為他看到蘇雲卿的這個樣子，看到原本那麽漂亮的靈魂變得暗淡，他也覺得很難過。
“那現在呢？”顧言之聲音嘶啞，“現在她是什麽樣子的？”
“很淡。”那巖低著頭，難過的說：“也不發光了。”
“是嗎。”
過了許久，顧言之才輕聲說道。
“你能看到她靈魂的顏色，卻沒有辦法救她，是嗎？”
那巖低著頭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突如其來的愧疚和難過讓他快要哭出來了。
“對不起。”那巖有些哽咽道：“我不知道該怎麽救姐姐。阿嬤沒有告訴我。她只是說，讓我當你們身邊來。”
那巖年紀雖然小，但他自幼所經歷的事情卻比同齡人不值得要多的多少，又要艱難多少。他知道顧言之當初會答應收養他，除了因為這是蘇雲卿的希望之外，還因為阿嬤曾經跟顧言之說他可以救姐姐。
如果可以，那巖也很希望可以救蘇雲卿，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松開葉閃的褲腿，朝顧言之鞠了個躬。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救姐姐，你們也不用收養我了，我現在就回家。”
說著，他轉身就走，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顧言之淡淡說道：“我們收養你不是因為這個。”
從一開始顧言之就對那巖能夠救蘇雲卿這件事情並不抱有什麽希望。
假如那巖真的有這個本事，那為什麽他不救那老太太？而且當初那老太太這件事也說得很含糊，所以顧言之在那個時候就認為這不過是那老太太想讓他收養那巖而撒的謊罷了。
盡管從一開始就不抱有什麽希望，可是當聽到那巖的回答後，顧言之的心還是重重的沈了下去。
他抱緊蘇雲卿，低頭溫柔的在她額角輕輕一吻，通紅的眼睛裏是細碎的，溫柔的光。
“以後葉閃會照顧你。”
那巖咬咬唇，大著膽子問道：“那你呢？”
鳳凰初啼 565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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